肤浅如我

1.

这是一段既视感频频的时光。

就连五分钟前的那一个侧目抬头的片刻,也仿佛在许久前预见过这样的景象。

我、波神、天狼三人坐在这木质的桌上,一人敲打键盘,一人阅读书籍,一人提笔绘画。

我的目光穿过桌子斜对面天狼的画笔,店门口的石质地板在阴天的光下暗淡着,切换窗口回答朝薇那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在多少次的梦里预见过一样——

既视感。

2.

在短短的三个月里,我仿佛在自己人生的某个拥挤的路段上迷路了好几圈。

福建,湖南,黑龙江,最后到又到了上海。当我坐在这家店里的时候,之前的事情都已经定音——在此之前我说我不想这么快的就把它记录下来,因为如果写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只是当我坐在这里,那些既视感一再的出现,我开始觉得这些早已注定在那些虚无空洞的梦里。

多么愚昧的宿命论。

3.

大学时候每每提到“上海”这两个字时我都要说,我讨厌那个地方,我唯独不要去那里。可是如今我在这里。

也是在那时候每每提到我过去的理想是做游戏,我都心里想着毕业以后我绝对不要做和游戏有关的工作,因为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还是做了。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朝薇的时候,我心里念着“我绝对不要和这个人有牵扯”,可是我们以彼此恋人的身份拉扯了对方两年零四个月,九百余天。

当你越是极力避免和某一种事物有交集的时候,这种事物就越像是制动失灵了的重型卡车,蛮横地冲撞进你的生活,将你碾碎,再带着你残破的躯体拖出上百米——

在那一片模糊的事故现场,你还要再度爬起来,因为生活还得继续。

至少,于我如此。

4.

你在人群中大声的欢笑,你的善意给圈子里带来快乐,直到你离开他们也没能发现你的重要。

只是在刚刚好的时间点,自从你离开以后,大家发现,似乎玩得没有过去那么开心了。

女孩子们会主动的接近你,因为你很容易上手,又回报颇丰。

说着笑着,说着笑着,说着笑着,然后在独处的时候仍是沉默。

“寂寞难耐,哎,寂寞难耐。”

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你曾经读过的书,想过的事,又都变得毫无意义。

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并不能通过任何来填补。

所以我说,要敬畏生活。

生活硬生生的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和你捆绑在一起九百多天,分开的时候你们各自撕扯掉了彼此身上最薄的那一层皮。

她撕心裂肺,挣扎一如以往。

你空空荡荡,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无法成为语言。

那无处言说,即使是对自己。

5.

我想要拥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我像三年前的夏天一样开始了跑步,完全不估计自己脆弱身体的极限,按照超出慢跑要求的速度跑下去,三公里,四公里,五公里,六公里,七公里。

每天逼迫着自己增加距离,距离不能有提高,就增加速度。速度上不去,就增加时间。

第一天,我出了一升的汗水,仿佛想要将她留在我身上的那些影响全部排出体外。

首先达到极限的是腿部的韧带,然后是脚趾甲,然后是膝盖。

每一次的损伤都让我不得不休息,暂停下每天逼迫自己的奔跑。

无视着肌肉的抗议,竭力扩张自己的肺来吸收更多的空气,在河边,马路,校园,操场里超过一个又一个行人,就这样痛苦的跑下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错误的训练方式。

但是,我的心脏没再虚弱过。

6.

理智和逻辑到底有多重要?长久以来我或许都太高估了它们的价值。

终于在和别人争执一些观念的时候,我通过真正的换位,理解到了钻牛角尖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冷漠,又不近人情。

且不论我的逻辑是对是错,这样的争执,是否真的存在意义?

……又何况,我总是看错。

那日午休时和同事窝在公司的沙发里,电视机上播着辩论的节目。那人说,无论理智有多么重要,我们人终究是遵从着情感活下去的。

我觉得挺对的。

毕竟,肤浅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