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

1.逝者如斯夫

2014年4月的最后一天,我23周岁的生日。

感慨着逝者如斯夫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在网路上搜索着自己曾经留下的点点痕迹。

曾听过的歌,曾玩过的游戏,曾沉浸的故事,曾爱过的人。

一个个日期历历在目地标注着,在或是文章或是帖子的下方某处。

以及那一个让我曾经无比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小真·爱舞】。

2006年,2007年,2008年,2009年——

直到2011或者2012,还有人会记得关于他的事情。

我之所以一直想要写些,做些什么,归根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这种“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意义罢了。

可是如今是2014年了。

2.小真·爱舞

前一日,女友酒醉以后没来由地哭了。她常说我酒品不好,总是在喝多了以后缠她,这一次的主角变成了她。

她哭着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小真。”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甚至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对小真这个名字有什么样的概念,我也知道她了解的小真和我了解的小真并不是一个人。

那些天我翻出了移动硬盘,那里面存储着我早至2005年,晚至2014年的大多数心血。

我会翻出自己还作为小真·爱舞的时候写过的剧本,做过的游戏工程,以及汉化过的日本游戏看。

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挺厉害。

我觉得现在的我做不出来了。

其实如今看来其中的很多部分都不怎么样:因为玩过的游戏少,对游戏的类型定义模糊;无论是自己写的剧本,还是翻译过来的文本,都因为平时和人的日常交流不足而让文字十分生硬。可是我还是觉得挺棒的。

女友也玩了其中的一部分,我想起那些年屏幕前一个人废寝忘食度过的日子,或许那个时候就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好好地欣赏我做的东西。是如今的我变得想要的太多。

我还记得那个年代及更早一些的时候,人们即使只是在网络上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不谈及钱财,论坛里的广告帖子会被删掉,大家只是为了找一些同好而以“爱”为名聚在一起,做很多事。

如今的人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穷人们追逐着IPhone,IPad,Lv包提高自己的身价。

富人们攀比着BMW,Land Rover,兰博基尼。

网络发展的飞快,网络走到哪个行业,哪个行业洗牌。一年以来我注意着身边各个行业的市场,除了以资本为支点的高回报投资以外,其他的方式都是一潭死水。我想一定是因为我太缺乏商业头脑。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人能够免俗。

没有人。

前天晚上,我又一次插上那块移动硬盘,想要重新捡起里面的一些东西的时候,硬盘却没有响应。

它也再也没有响应过。

我没有感觉到眼泪。

但是我确实哭了,不是用眼睛。

因为那是代表着小真·爱舞的全部了。

3.没有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完全而彻底地告别过去。

上一次毁灭性的数据丢失打击是在2010年,那一次丢失的是我曾经写过的blog。我曾经在国内blog刚刚兴起的时候成为了其中最热衷的分子之一。百度空间那时候还是相当好用的blog载体。至于它怎么把自己祸害成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想再提了。

当时翻了傻逼的我因为失恋,自己删掉了自己写的所有blog,从2007年到2010年的全部内容。后来的好久,好多次我想要找寻当时写过的东西都后悔不已。

我能记得当时在百度空间里,我们以用rm做游戏为爱好的朋友们形成了一个圈子,几乎每天都会有好几篇博文发出,各自都会关注,会回复,还记得其中一些人以我们为角色的原型做游戏写小说,都让我们乐此不疲。

前不久我在微博上又看到了她。如今的她还在坚持着做独立游戏,这是一件让我非常佩服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像她一样的坚持,至少我没有。

而在我看来,能永远坚持的,是【没有人】。

在百度空间更早之前,我有着一群QQ群里的朋友,在当时宅圈平均年龄还在20岁的时候,我们作为一群15、6岁的少年聚在一起,那样炙热的友情将我们包围,那之后至少有三年的除夕我们都会全员一起在群里倒计时,心情很激动,屏幕上的场景也蔚为壮观。

那里有我的第一次网恋,也有我的第一次N角恋。

只是后来也散了。

我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一切都开始了冷漠。

那时候我依然会结实很多很多的朋友,认识很多很多的圈子,然后再目睹他们——也包括我自己——的各自远扬。

因为没有人会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

我不是悲观了,只是更明白了这才是世界的道理。

当初热火朝天的朋友和恋人都散了。

当初热衷如斯的爱好和事业都没了。

就连现在的一切也都早晚有一天会烟消云散。

因为有朝一日你回想起来的时候,《英雄联盟》和《DOTA》也变成了《传奇》、《魔力宝贝》一样的名字;

提起某个人的时候,你会想起那个当初的少年是我大学时候的上铺我们打过架,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再那时候你提起Iphone5s,也好像现在我们提起诺基亚的N95。

——你看,哪怕是一座擎天大厦的倒塌也只是短短数年,我们的人生简直在这洪流般的时光里跌宕起伏,怎么看都是波澜壮阔!怎么做都是身不由己!

——你能明白吗?你能感受到吗?我心中空荡荡的回响,那是站在一座瀑布边上的聆听者的心中细语。

或许有那么一天,你会无意间听到二手玫瑰乐队演绎的《潇洒走一回》,在那浮夸外表下,你也和我一样地听到了什么没有变的地方。

它说,聚散终有时。

它说,何不潇洒。

只是逝者如斯夫,如何才能潇洒?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1.

      还是初冬的时候的一天,我看着车窗外的松花江,问开着车的陈晨——这个大我五岁的我的声乐老师,我的吉他学生,学了这么多年的音乐,你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我变得更会和人交往了。”她笑着这么说。

     我看了看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望向车窗外。

      我还能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刚路过防洪纪念塔,在中央大街和松花江交汇的这个三岔口之后,还是有些冷清。

     我是个半路出家的人,对于音乐起初是抱着玩票的心情,觉得只是能弹出几首自己喜欢的曲子就好了,终究没有及时地刹住车。可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也想要知道,我收获了什么——尤其是,在我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学期之前。

     我看着陈晨的时候,眼神或许是在上下打量,心里是琢磨着她的心思。现在的她肯定是那种旁人看来很外向的人了。

      我在接触音乐之后,也和过去那种浑身酸气的纯情少年有了质的区别。在没接触音乐之前,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会觉得接触艺术的人都很难接触,个性很张扬另类。如今却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因为我发现其实傻逼在什么圈子里都有,相比起来音乐圈里反而没那么多。

     2.

     某个周六,龙猫带着贝斯和我在排练室里练了一上午后,下午我随他到后窗咖啡给Coser拍照片,顺便等秋实,我约好了欠他一顿小龙虾,虽然最后还是因为店子关门而没吃成,这也是后话。

     卡台里我和几个算是所谓哈尔滨cos圈的人聊了聊,扯东扯西,毕竟我也曾一度是个极端的宅男,他说什么,我随口应和几句,其实对于他们说的话,我心里有很多对应的话来回答,可是我都是一带而过不详细说。

     事后龙猫说,他当时虽然在拍照,但是听了我当时说的话,或许那些人感觉不到,但是他了解我,他觉得,我完全是在和自己对话。

     我也这么觉得。

     在云端的时候也是,很多时候,听其他人说起了什么话题,明明我可以接上去说几句,甚至指出他们的错误,或者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我还是没说出口。好像比起和他们说话我更喜欢自己在沙发里卧着,扒拉会儿吉他。

     3.

     我还是会梦到回到高中。我会梦到我明明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但还是回到了那所让我想起来都作呕的高中。

     我明明考上了大学,可还是要面临高考。我很快会拿到大学的毕业证了,可是还是要为了高中毕业证而奋斗。

     梦里的逻辑死得很惨,却一样让我痛苦。

     昨晚我也做了同样的梦。在那所破烂学校里,下课的时候我会在千变万化的操场上迷失,办公楼和教学楼颠倒了位置,小卖部和食堂里出来进去的人我认识面孔却叫不出名字。上课的时候,我对着英语卷子发呆。

     至少当年高考的时候,数学20分的,英语还是拿下了117分的。

     可是在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焦虑,因为我什么都不会。

     上大学以后这样的梦我重复了无数次,几乎每次回家都会梦到。即使在白天我从不会想起这些,夜里却会重复。学校的样子会变,上课的老师会变,教室的样子会变,同学的成员会变。

     没变的是,我在上课。假期的补习或备考。有时候还会梦到当时让我纠结不已的女朋友。

     是的,大学以后我常在SNS网站上看到不少人说怀念高中。

      我不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我才不会喜欢那种压榨我自由,剥夺我时间的地方。如果我的高中不是那么操蛋的地方,当时那么醉心于制作游戏的我或许今天已经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我永远不会怀念我的高中,甚至每一个说怀念高中的人,我都发自内心地厌恶。

     还不是因为你们的大学过得不够好?

     4.

     我仍旧每晚失眠。

     即使困得受不了,躺下之后想要进入睡眠状态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不困的时候,大概就要五六个小时了。还记得几年前,刚开始失眠的时候还会感到抗拒和厌烦,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即使失眠也不会有烦心的感觉了,不知算不算是一种逆来顺受了。

     我仍旧没学会抽烟,却偶尔会喝酒。去年还因为喝酒而和父亲吵了一架,简直被大打出手,醉的人不是我。

     我发现我越来越难醉,不是酒量见长,而是酒量没长,脑袋只会痛而不会有飘忽的感觉。即使喝酒也不会有曾经那种夸张的感受,大脑里面冷静得很,清楚得很。就算喝下了三四瓶啤酒——这是我一般情况下的极限,可还是睡不着。

     对,就是这样的失眠。所以今晚也是一样。

     5.

     秋天的时候得过一次很遭罪的病,在哈尔滨和老家之间的300公里之间折腾了几个来回,又在开学后回家养病两周多,每天点滴吃药,还是到了冬天才痊愈。想来这是我有生以来得过的最为遭罪的病了。

     回家养病的那天我带着口罩,母亲看到我摘下口罩的样子后,直接哭了。后来看到的姥姥和舅妈也是一样。

     我自己当时还有说有笑,因为觉得至少我该笑得出来,不管有多难看,有多难过。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我有生以来最坚强的时候,在学校寝室的时候每天对着镜子都会看到病情更加恶化的样子,晚上会因为胀痛流脓而睡不着的感觉真是比单纯的失眠要难受很多。真想夸奖自己几句。

       “よくも耐えてくれたね僕”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写下的《难眠》,虽然乐队至今没能把它排出来。

      6.

      我不喜欢陈奕迅。

      我不喜欢华语乐坛。

      但是不妨碍我喜欢歌词里的这句话。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2012年以后,我已经很少写东西,本来就有些缺乏长篇文字的驾驭能力,如今变得懒了以后更是难得对着电脑写些什么。是我这样用心写的东西,无论是文字还是歌,如果读了,如果听了,请你用心。无论我的文字有多拙劣,我唱得有多难听。

       在这样一个让我绝望的世界里,有着这样一个让我绝望的我。

       可是在这么多的绝望之中,我唯独只会爱着这样织梦的我。

      7.难眠

            夜幕来临 在初雪降下的时候

            车水马龙 拥堵在霓虹下的街头

            地铁站台 和公交等待的门口

            除了忙碌 不知该追求些什么

            夜市里 烧烤和醉酒者在喧嚣

            街角边 垃圾和乞讨者在煎熬

            酒吧外 跑车和呕吐物在亲吻

            旁观者 也好似一个玩笑

            荒漠 如同豺狼一样地行走

            掠夺 撕咬着不流血的血肉

            繁华 看不到的却是一片荒凉

            空壳 在这里那里游荡

            你问我 为什么总是不愿开口

            是不是 已经不爱不疼你了

            可是我 不知怎样不去孤独

            就算是 有人常陪伴我左右

            身在这样喧哗的夜 

            (我不知该向何处漂走)

            是梦是醒难分时候

            (该向左向右还是停留)

            黑夜中有一双眼眸

            (紧盯着我却从不开口)

            可我听到它在质问——

            难道三缄其口就是人们说的成熟

            难道我就是河流中被打磨的石头

            难道一定要沉没在人潮人海之后

            再告诉别人我们只好随波逐流?

不会再有了。

伊春一直在下雨。
以往的每个暑假开始前,总是会有一种「一个学期结束了」的轻松感,这一次却没有那种感觉。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是大学最后一个暑假了的缘故。临走时见室友们也都没有着急回家的意思,有些似乎是打算在哈尔滨过完整个假期,用打工之类来赚些钱。
这个学期没在寝室住多久,每一次回家之前都得回寝室折腾来折腾去,室友和同楼的其他人似乎也见惯了我总是风风火火地拎着大包小裹穿行在走廊和楼梯间的样子。
寝室仍是那个寝室,学生也是那些学生。这学期我搬出去的时候大家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回去转一转也没发现什么变化。隔壁的某个寝室的人躺在床上抽着烟玩着手机,其他人坐成一圈打着dota和lol这一类的竞技游戏。我的室友们也差不多,除去要考雅思的和已经搬出去的很少见到,其他人也是dota和传奇私服,倒是玩吉他的那一位在这两个多月里有些进步,在yy里听起了乐理课。
三年的日常生活让我们把彼此当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场景,谁进来,谁出去,其意义也无非就是能不能多出一个放东西的床位。只是这样熟悉的生活也快要结束了。传说中的四年假期……我还记得大学时第一个暑假前后的情形,考完试后老师组织我们去参观一个变电所全当作是实习,回家后一直期待着下个学期的事情,在家里每晚吹着廉价的风扇用那台破旧的cq40写《葵海向阳》的剧本,晚上失眠严重时就赤着半身窝在沙发里用那部后来丢了的联想乐phone读《冰与火之歌》,还有2012年被卖了填充旅费的psp。那是我大学伊始的一段回忆了,充满期待,自由但总是焦虑的夏天。
可是今年夏天的伊春总是在下雨,哪怕是能够晴到白云朵朵蓝天碧透的程度,过不了多久也很快就会再黑云满天,然后雨就不停地下起来。我既不能像去年那样早起晨跑,也提不起练琴的热情。雨歇的时候走在外面,潮湿又温热的空气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大连。那时候父亲这边的生活还充满着伸手可及的希望之光,那时的我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充实起来就能遗忘掉一些一去不回的东西。只是现在想起,本心仍在说,其实你没有忘。
我不是为了怀念过去才在这么晚的时候抱着手机打下这些废话,傍晚时散步在伊春的广场上见一些叔叔大爷围在一起民乐合奏,也让我羡慕得手痒。这个学期和振铎还有more在学校的体育场上弹琴唱歌也总是有很多观众捧场,演唱会一般的感觉让我毕业以后也有得向人炫耀大学生活的资本。
所以,大概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问秋实,既然佛家希望修出六道之外,为何延参法师还说「绳命入次井猜」?
秋实说,因为人家看开了,精神健全身体健康,可以安心修行,多好。
我没在修行的路上,离觉解还远出太多,可我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就好像那天在寝室的夜里,听到大四的学生们半夜不睡觉作死扔东西,大骂,唱歌,都是故意扰民的没素质的行为,可是当他们唱到「我们毕业了」的时候,却感同身受一样的不由的心里一酸。是啊,这也是我最后的365天了。说不定他们也就是365天后的我的样子。
大一时候的憧憬和未知、
篮球边上的期待、
第一次住寝、
军训、
学生会、
辩论赛、
迎新晚会、
十佳寝室、
三国杀、
失败的追求、
广播台、
演讲和主持人比赛、
电视台、
云端的咖啡、
自己学吉他和写歌、
武汉荆州北京天津的13天、
还有草地音乐节和马家花园
————全都不会再有了。
哪怕是这样的雨夏,也不会再有了。